摄影师要走向国际,先问问自己这几个问题

2016-11-30 09:29:25   点击:
FOTOMEN

        你为什么要当摄影师?

        面对这个世界,你是否有强烈的表达欲?
 
        你会坚持自己的拍摄方式,还是会跟着国际潮流走?
 
        你知道怎么给外国图片编辑发邮件吗?
 
        你知道国外有哪些摄影基金,他们的主旨是什么吗?
 
      “2016年的荷赛,中国摄影师的投稿第一次超出了美国,成为最庞大的一个群体,占了投稿的五分之一,这是很庞大的一个数据。有好照片,也有很多照片是不够资格来参赛的。”这是2015年世界新闻摄影大赛评委沈绮颖的感叹。美国亚洲协会“中参馆”的资深视觉编辑大卫·巴雷达也对来自中国的投稿印象深刻:“我有时候会觉得很惊讶,居然有人发一张图片过来,没有任何文字说明。”
 
        渴望在国际舞台上获得认可,成为近几年来中国摄影师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总体形象,但这形象同时让人觉得缺乏准备,不免鲁莽。2016年11月21日下午16:00—18:00,腾讯图片在连州国际摄影年展举办期间举办了《打入国际,中国摄影师还需要准备什么》主题论坛,邀请到来自国内外的策展人、国际大赛评委、摄影师和资深图片编辑,集中探讨中国摄影师的发声渠道,从选题、拍摄风格、渠道、国内外评审方式甚至沟通方式入手,关注中国摄影师如何走向国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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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现场

      “向国外投稿别只盯着纽约时报”
 
      “许多人想要在纽约时报上发表作品,其实是因为他们只知道美国有个纽约时报,不知道还有专注于各个领域各个层次的媒体。就像普通美国人也不知道中国也有很多媒体。”
 
        大卫·巴雷达介绍了他所工作的美国亚洲协会“中参馆”——一个专注于深度报道中国故事的非营利机构。每个月,中参馆都会考察所有中国摄影师在媒体上发表过的图片故事,从中选择出十个最好的故事,翻译成英文发表。
 
        同时,美国一些盈利性的媒体会选择和“中参馆”进行合作报道中国故事。比如,某个美国媒体想来中国报道某个领域的故事,他们会通过“中参馆”寻找中国摄影师资源。中参馆搭建了一座连接中国摄影师和美国媒体的桥梁。
 
        大卫·巴雷达还提到,拥有一个在线的个人作品集以及掌握一定程度的英语非常必要。哪怕仅仅是在初次相识时建立一个可沟通的基本印象。
 
      “国外媒体对中国的什么感兴趣?请抛开这个问题。”
 
        摄影师韩萌认为,与其思索国外媒体对中国的什么东西感兴趣,不如先抛开这个问题,先问问自己所想呈现的价值观是什么。
 
        在新京报做了11年报道以后,2014年,韩萌申请到美国一笔奖学金的项目,做了一年半的访问学者。论坛上,她分享了赴美求学和海外拍摄的经历,以及这段经历带来的个人心态变化。
 
        赴美前,她认为语言是最重要的。但在一年多的学习中,她逐渐意识到语言只是基本技能,更重要的是要学到跟美国人恰当的交流方式,还有他们关注一些问题的方式。
 
        期间,她完成了关于美国家庭收养中国弃婴的图片故事《流美孤儿》。
 
      “我拿着自己整理出来的170张照片,给纽约时报的一个编辑看,心里其实很忐忑,不知道自己这种传统的拍摄方式美国人能不能接受。但他当时的反应给了我很多自信。” 这组照片发表在纽约时报之后反响非常好,直到现在还有很多美国家庭在跟韩萌联系,想跟她讲述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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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师韩萌现场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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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萌作品《江南弃儿》
 
        韩萌这样看待一个好故事:“用很宏观的角度找到非常细致的生活;用很具体的人物和很细致的生活细节讲述人类共同的问题。即使有语言上文化上的差异,你所传达的东西是能被所有人所理解的。”
 
        在完成《流美孤儿》后,韩萌又申请了腾讯谷雨的拍摄基金,完成了纪录片《江南弃儿》的拍摄。她认为中国大地上在飞速变化,人们的命运在飞速变化,摄影师自身的环境也在飞速变化。“不要认为没有机会,只要你有足够的决心和格局去讲好一个故事,会有各种力量为你加油的。”
 
去创造一个更广泛的语境,去表现更广阔的议题。”
 
        摄影师Ian Teh1995年第一次来中国时,仅仅是被中国的文化所吸引。但他逐渐看到很多事情正在发生改变。“中国是体量很大的一个国家,即便在90年代,我也可以预知中国对世界的影响会非常大。”
 
        Ian Teh关注中国的工业与环境十多年,至今已经出版了三部专题摄影作品。他认为摄影师要报道好另一个国家的事,应当做好两方面:一是要在当地媒体报道过的话题中去寻找到个人化的线索;二是要在拍摄个体故事的时候,创造一个更广泛的语境,去讨论更广的议题。
 
        2006年到2008年,Ian Teh拍摄中国矿工。在这期间,他留意到当时有上百万的农民工在各个城市寻找工作。“他们每个人都希望通过打工让自己生活得更好,而这些煤矿和钢铁厂就成为他们实现梦想的大机器。但如果你去思考这些工厂的巨大体量,就会发现个体很容易在当中失去自己的身份,变成无名的人。当我意识到这些问题的时候,就开始想,我要怎样从视觉上呈现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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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师Ian Teh的作品
 
        中国摄影师张立洁在拍摄小儿麻痹症患者的时候,面临过困惑——两个患病的孩子,一个被美国家庭收养,顺利完成了从小学到硕士的学习;一个留在湖南的福利院,长大后交了男朋友,现在天天在街头唱歌。“这种情况下,摄影师很容易陷入到被美国收养了就特别好,留在中国就特别不好的思维中去。但跟编辑交流后,我开始专注于两个人所共同面临的困境。被美国家庭收养的孩子,仍然很难找到工作,下地铁仍然有困难。而她们俩在青春期时遭遇的问题很大程度是一样的。”
 
        有一些境遇,会超越阶层和种族。呈现出这些是极具价值的。
 
“投稿和申奖都是系统工程。不成功没关系,这是梳理自己和了解世界的重要一步。”
 
        刘禹扬和肖慕漪作为新一代摄影师的代表,有很多共同点——都是90后,都曾获得马格南奖学金,都与中外媒体保持着良好关系。他们分别从向媒体投稿和申请拍摄基金两个方面分享了心得。
 
        在投稿之前,要明确自己的“目标媒体”,避免瞎投。投稿也分拍前投和拍后投,如果产生了拍摄某个选题的想法,可以先与编辑进行前期沟通,这个过程中可以收到编辑的反馈,同时也是摄影师和编辑建立关系的第一步。如果拍摄项目初步达成,摄影师还可以在执行过程中跟编辑同步进度,一起改进拍摄策略。
 
        刘禹扬分享了一个重要的细节——投稿的单张照片边长最好在1000像素左右,文件大小控制在1M以内,太小容易损失呈现质量;太大则不方便编辑下载,且不利于自己的版权保护。而图片说明一定要对应好图片。总之,一切都应以“不给编辑添麻烦”为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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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慕漪分享申请基金的个人经验
 
        肖慕漪在分享基金申请经验时,也强调不能因为一些细节硬伤导致自己在第一轮被刷下来,比如文件和照片规格不符合要求。
 
        之后,肖慕漪还分享了申请写作的经验,列出了国际重要基金的网站。她笑称,很多基金对摄影师是千里挑一的,她申请过很多次拍摄基金,至今尚未成功。但她这样鼓励自己和在座听众:“很多基金网站上会有往期获得者的作品,不要认为往期获得者们十分优秀就认为自己肯定申请不到。但没申请到也很正常,每一次申请都要把自己梳理一遍,这毕竟是一个系统工程。”
 
        两位摄影师都提到,摄影基金的严格考核是为了确保找到最合适的人:你关注的话题是不是有足够的价值?对于改善人类生活有没有帮助?摄影师本人是不是有足够的使命感?是不是有能力讲好这个故事?
 
        而对于摄影师来说,准备申请的过程也是拷问自己的过程。
 
“有些机构把奖项都印歪了,这远离了纪实摄影的精神。”
 
        连州国际摄影年展艺术总监、知名策展人段煜婷发表了简短有力的讲话。她认为中国摄影发展到现在“人人向外看”之时,最紧要的反而是向内看,得不得奖不是摄影师应该马上考虑的事。“你要首先问一问自己。在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看到很多问题的时候,你有没有一种强烈的表达渴望?如果你能找到这种表达渴望,那我相信你可以去深入创作一个让人动容的故事。而当这个作品出来,如果足够好,它自然会引起关注。”
 
        段煜婷还抨击了一些现象——某些机构为了迎合人们对奖项的追逐,总结出来一些“招数”和“攻略”,甚至“一条龙服务”,教大家怎么在大赛中攻城略地。“国内有些机构把这些奖项都印歪了。这远离了纪实摄影的精神,对年轻一代的摄影师伤害尤其大。太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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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煜婷发表对于“逐奖”的看法
 
        在段煜婷看来,国际上一些摄影节反而开始一点点地走向回归——设置明确主题关心当下社会问题。这更说明中国摄影师没有必要一味地追赶国际潮流,而是可以在朴素的样式上把纪实精神坚持下去,走下去。
段煜婷曾担任腾讯谷雨非虚构影像的导师。她特别提出来腾讯成立谷雨支持非虚构创作,体现了一个大媒体的担当。“在当代语境下做纪实摄影是不讨巧的。但我在担任谷雨导师看片子时,这个事的意义立马就显现了出来。摄影师在艰难探索着,我们的一些社会机构也在努力提供支持。这挺让人动容的。”
 
“拍好中国题材,外国摄影师应该更深入,而本土摄影师应该有更开放的头脑。”
 
        新加坡摄影师沈绮颖扎根中国九年,拍摄了尘肺病人和北京地下室等广为人知的作品。她认为作品要走向国际,有两种方法,一是图片本身很有视觉感;二是拍摄得非常深入。2010年,当时不少媒体都报道过尘肺病这个中国最大的职业病。但沈绮颖认为当时的报道都非常肤浅,感受不到这个病是怎么回事,病是怎么来的,得这个病的人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沈绮颖开始了这个题材的拍摄,一拍就是四年。她和拍摄对象何全贵一家一起哭,一起吃饭,甚至看着他自杀,经历了很多事情,成为他们家的一份子;素材也从最开始的图片加声音,拓展到大量的视频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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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绮颖作品《一个尘肺病人家庭的爱与绝望》
 
        尘肺病人的故事一直在国外展览,但真正让沈绮颖欣慰的是中国国内媒体的刊登。“在腾讯刊登的时候才真正有了国内影响力。当时腾讯为何全贵一家发起了一个筹款,一天时间内筹集到十万元。有别的机构问我,同样是尘肺病,为什么我们两三万都筹不到,你们能一下子筹这么多呢?我只能说因为腾讯的媒体平台足够大,而我做的这个故事足够打动人。”
 
        国际上越来越看重本土摄影师的观点,而中国年轻摄影师也拍得也越来越好了,但沈绮颖认为许多发生在中国的事情,反而以一个外来者的身份会看得比较清楚。生在中国长在中国,中国摄影师应该想办法跳出自己头脑里的框架去看一个事情。
 
        在论坛后半部分,摄影师储永志分享了两次获荷赛奖对他生活的影响,以及他利用企鹅媒体平台探索新世界的经验。“很多东西都是在急剧变化着的,摄影也是这样。很多人认为好好拍照没有希望了,但我认为这是一种误解。企鹅媒体平台的出现,给很多有理想的摄影师提供了更大更包容的空间,一些摄影师的工作状态和生活质量都得到了很大改善。”
 
        腾讯图片高级编辑田野也向在座的摄影师和摄影爱好者们介绍了致力于为摄影师们提供发展机会的企鹅自媒体平台。在论坛上,提问和讨论都非常热烈,原定于18点的论坛结束时间不得不推迟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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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界线·腾讯影像力摄影展》展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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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界线·腾讯影像力摄影展》观影现场
 
        腾讯图片在本次连州国际摄影年展的另一活动《交界线·腾讯影像力摄影展》也于11月19日至12月9日在连州二鞋厂展区3层落地,展览分生、家、路、活四个主题,展示了9位摄影师的作品。由VICE和腾讯谷雨计划出品的纪录片《错位——亚洲跨性别者》亦于展览期间放映。
 
        2016连州国际摄影年展于11月19日在连州市文化广场开幕,今年的主题“无乐不作”旨在对过度消费主义、过度娱乐展开批判和探讨。而备受期待和瞩目的“连州国际摄影博物馆”也于19日举行了建筑落成揭幕仪式。
 
        连州国际摄影年展自2005年创办,被行业公认为中国最具专业水准的摄影节。近年来,年轻的连州摄影年展已经以独特的专业水准为中国摄影坚起了一个新的标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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